我的文章不能做什么
看来这里有必要向读者郑重声明:本人的文章不能说明之大之广的中国问题,不能用来炒股,不能改革教育体制,不能缩小贫富分化,不能帮民工买火车票回乡探亲,不能治疗艾滋病,不能阻止猪肉价格上涨,不能保证人人都买房……
朋友Xubinism就我的反垄断专辑写道:
薛先生是不是长期在国外,不接触中国地气啊,这类玩意儿,老实说,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,约束条件,中美差距千万里,不是一回事,中国的问题之大之广之深,远远不是现有经济学理论能够说明,而注意力放在区区垄断的定义上,说实话,一点意思没有。
我回答:
我是在国外,我受过训练,而且在用非常好的图书馆,利用这里国内没有的资料和成果,利用我的相对优势,介绍一个问题,只是一个问题,即美国一百多年来反垄断司法的经验和教训,供关心这个问题的学生、教师、企业家、新闻工作者、立法者和专家参考。
我基本上不是在说中国的问题,但这个系列将与中国很近的未来有关系,因为中国要引进反垄断法了。这里面谈到的案例,将来都会在中国重演,涉及的企业都是我们身边的企业。
我没有打算靠解释反垄断的定义来说明全中国的问题。你对我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期望?
看来这里有必要向读者郑重声明:本人的文章不能说明之大之广的中国问题,不能用来炒股,不能改革教育体制,不能缩小贫富分化,不能帮民工买火车票回乡探亲,不能治疗艾滋病,不能阻止猪肉价格上涨,不能保证人人都买房……请看我的《经济学能帮多大忙》。
Xubinism回复:
倒也是,说得有理,只是我从你那里学到东西很多,自然期望也就多一些。经济学教科书经常看得我口吐白沫,难得有你这样的文章给擦点清凉油,提点一下。
垄断在中国真是没有意思的话题,你说不久在中国就将出现美国这样的垄断问题,我对此无语,这东西出台,十有八九就是政府官员敲诈勒索的寻租工具。大家却对真正的垄断高呼万岁
不是一个体制,不是一个东西,不过研究这个东西不是说没有好处,布道吧。
我再回复:
鬼都知道不好的东西,就没必要写了;我选择的题目,都是是人都觉得好的东西。民主和反垄断法,是其中的典型。
八年前,央视邀请我上京,拍摄《经济半小时》,涉及反垄断法问题,说要我推荐一两个支持我观点的中国经济学者。我找谁呢?我说周其仁,央视告诉我他不在北京。我于是去了茅于轼家,他给我介绍如何用市场份额的平方和的平方根来确定是否垄断,然后根据成本计算合理利润来管制垄断。在座的老同学尹忠东回答他:“那谁还会控制成本呢?”后来,央视找了盛洪,他的原话是:“我们如果放弃建立反垄断法的权利,微软就会哈哈大笑。”电视播出来,还印在《南方周末》上。茅于轼被公认是市场经济的旗手,而盛洪因为翻译了科斯的著作还被科斯邀请到芝加哥大学呆过半年。后来我跟一位经济学家谈起此事,他打趣说:“只要跟科斯握过手就不应该赞成反垄断法。”
陈志武最近发表了为什么要民主(见这里),我希望有时间写个“为什么最好不要搞民主”的系列。法治和民主不是一回事;权利保护和民主不是一回事,而且可能是背道而驰的、互相抵触的。中国人加上民主,那是怎么的一碟菜?我的第一感觉恰恰就是恐惧。
我不是不知道什么转轨经济、什么宪政改造、什么光荣革命这些话题热,这些东西很虚知道吗?和侃大山差不多,经济学大师也仍然停留在这个水平。我见过一页纸,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几百个影响经济发展的理由,从投资、教育、法治、宗教、地缘、气候、人种、文化,几百个,那是期刊文章中曾经总结过的话题,还能想到什么就写篇关于什么的线性回归咯。说而已。你太瘦了,原因是营养和睡眠不够,要多吃蛋白质和肉类,也要适当吃水果,要注意休息,有事情尽量想开一点,不要失眠,睡觉的时候就不要再想工作了……说而已,谁不会说?
我现在只想说一个问题,说清楚一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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